這個問題,很快就獲得解答了。
本來,在祭一行人尚未抵達聖島前,祭與艾菲的相處不可說是不融洽,甚至可說是親密了。
但是,一切只到艾菲見到他母親為止……
「……月詠?」
「銀夜,你終於來了。」
「月……夜詠!」
當那與祭相似、卻又不相似的女人一出現,艾菲立刻就放開祭的手,往那他惦記許久的女人奔去,毫無遲疑。
──所以,這顆明星果然不可能會願意為祭駐足的吧?
一瞬間,一股苦悶酸意湧上心頭,讓祭感到非常難受,卻不明白為何自己會有這種感覺。
她不知道這種情感會被人稱之為嫉妒,只知道自己很生氣、很無力、想大吼、想哭泣……然後,想將艾菲自那女人身邊拉走!
在這種時候,惡意悄然在祭心中蔓延。
她惡毒的想,既然艾菲只在意他的母親,那她就乾脆不要喚醒母神,讓一切都一同毀滅好了!
可是,當她看見艾菲抱著那名為菲妮塔的女人痛哭時,她的惡念也被艾菲的淚洗淨了。
是啊……
她不是曾經為了要讓艾菲幸福,所以打算犧牲自己的嗎?
明明見過艾菲為了找不到母親而痛苦的模樣,她又怎麼能夠去惡毒的希望他母親消失?
在旁瞧著艾菲對菲妮塔怒吼、哭泣,語氣真切的對菲妮塔喊出一聲又一聲我愛妳,祭只覺得心痛,又錯愕。
……沒錯,錯愕!
難道,這就是「愛」嗎?
為一個人落淚、心碎、痛苦,便是愛?
所以如今感到痛苦的她,其實,是愛著艾菲的嗎?
她想起每當艾尼爾談及自己的妻子時,那難掩失落痛苦的笑。果然,是痛苦的吧?
曾經因為遇見艾尼爾,所以好奇過愛究竟是什麼。如今,她卻不想知道答案了。因為,那麼痛苦的情感,不如永遠都不明白、嚐不到的好!
無視伊賽特在旁正擔憂的看著自己,當祭看見菲妮塔朝自己走來時,祭只覺得想逃,不想面對。
「我們,又見面了呢。」
相較於祭的侷促,菲妮塔的表現卻顯得從容,甚至在提到自己已代替祭成為「祭」時,那不懼生死,只為實現自己願望的堅定,也令祭感到動容與羞慚。
果然,月詠……或者該說夜詠才是「完美」的吧?難怪會讓艾尼爾與艾菲掛在心頭不肯放下。
所以,當菲妮塔給了祭新名字,白,祭接受了。
並不是和菲妮塔一樣,想看艾菲會在自己這張「白紙」上留下什麼色彩,而是因為「白」是菲妮塔留給她的顏色,讓祭忍不住會想知道,艾菲會不會因此而願意多注意自己一點。
可是,這樣的期待,最終還是落空了……
隔日,菲妮塔疑似因喚醒母神失敗而落水,連艾菲也跟著消失在突然蔓延開來的白光之中,消失了。
一時間,祭只覺得荒謬……
或許,這是懲罰?
因為她失職,讓人類代替她成為祭,所以母神才要懲罰她,不但不肯醒,還要將她生命中的星光帶走?
「對不起……」
喃喃地,她身子發軟,無力跪倒在地。淚珠隨即濕了她的臉頰,留下悔恨的痕跡。
「都是我的錯……」
她真的後悔了,甚至開始厭惡「白」這個新名字。
如果她不是「白」,如果她還是「祭」,是否艾菲與菲妮塔還能幸福的存在於世,就算她喚不醒母神,也能讓他們有百年可相守?
「艾菲──!」
悲絕的,她哭嚎出聲。
直到此時,她才終於明白為何艾菲與菲妮塔,甚至是艾尼爾,都寧可犧牲自己去救自己珍愛的人。
可是,時間無法倒流,她終究失去了能挽救艾菲的機會。
就算她現在願意自己喚醒母神,少了月琴的她,真的能成功嗎?
──不試試看怎麼會知道?
祭心裡突然迸出這句話。
她擦乾眼淚,神情轉為堅定。
「真言,真是 如此必要嗎?」
祭想起昨日月詠問過她的話。
如果真言並非必要,那麼月琴也是非必要的事物吧?
這樣的念頭實在是太過大膽,卻是祭唯一的希望。
畢竟手無月琴的她,只能相信自己的力量,希望能靠自己的力量喚醒母神,救回艾菲與菲妮塔。
「就讓我……擔起身為祭的責任吧!」
穩穩的站起身,祭閉上眼,杏口微啟,唱出第一段祭曲。
創造光燦
予世華美
喚源之春
起始泰初
與月詠不同,祭選擇中規中矩的唱出自己最熟悉的祭曲。可與過去不同的是,這一次,她卻特別的投入,放入了感情。
也或許,人總是要先失去些什麼,才能得到什麼!
似乎是被祭的歌聲給感動了,那阻擋她視線的光也漸漸消褪。但祭卻沒有察覺,依舊是閉著眼,專心的唱。
在光散去之後,本來一直躲藏著的聖靈,也一個接著一個的現出身影,靜靜佇立在林間注視著祭,像在默默支持她。
這也是第一次,聖靈沒有因畏懼言靈而遠躲到聽不到歌聲的地方,而是細細品嚐曲中意境。
然後,祭曲來到尾聲。
就在這時,祭聽見此起彼落的抽氣聲,似乎是誰被什麼給嚇著了。
祭不免感到奇怪,畢竟按理來說,當「祭」在獻歌時,根本不會有任何聖靈靠近,但聽方才的抽氣聲,似乎附近有不少族人,而更讓她感到困惑的是族人嚇到的原因。
於是她睜開了眼,卻看見令她驚訝之事!
當然,眼前景色並沒有任何變化,湖還是那片湖、草地還是那片草地、樹椏也依舊在風中輕晃。
唯一不同的,是在那菲妮塔消失的湖泊中央,多了隻美到不可思議的雪白聖靈!
沒錯,就是美麗!
明明牠的模樣就與其他聖靈相同,可與牠相比,所有聖靈都似粗糙的偽物。
一瞬間,大家都明白了一件事……
──母神,甦醒了!
像是說好了般,所有聖靈皆在同一時間向母神屈膝垂首做臣服貌……除了祭之外。
她的目光只放在那趴在母神背上,明顯不醒人事的白髮青年身上。而那個人,應該就是她想救的艾菲!
可是,也僅有艾菲在而已,菲妮塔依舊不知所蹤。
祭很擔心,也想問母神菲妮塔的下落,但是母神並沒有給她詢問的機會。
「別擔心,他就交給妳了。」
突然地,理應屬於菲妮塔的聲音響起,隨後,便是艾菲的身子輕飄飄朝祭飛去,宛如有無形的手托著他,將他送到祭面前。
祭連忙接住明顯昏迷過去的艾菲,待重新抬眸,母神卻早已消失,徒留無盡謎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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