♡蝶舞藍月♡

　　「凜……蕭凜，快醒醒！」

　　「咦……？」

　　讓人搖醒的蕭凜迷迷糊糊的睜開眼，過了好一會才發現自己竟然趴在吧台上睡著了。

　　在一旁搖她已有好一會的許耀霖，這時才鬆了一口氣，然後轉頭罵調酒師，「就說別給她酒了，幸好她沒事，如果有事那該怎麼辦？」

　　「你這是什麼話？我不也抽空看著她嗎？才不會讓她出事，而且我已經特地將伏特加的量減少許多了！」

　　咦？原來我醉了嗎？所以剛才發生的事都只是做夢？蕭凜不禁這麼想。

　　她晃了晃頭袋，發現自己並沒有傳說中的醉意，反而比較像是睡了一覺醒來。或許她並不是醉了，只是累了想睡？又或者，其實她是靈魂出竅，與永生者一遊？

　　吧台後的男人已不再是永生者，而是許耀霖的老同學，也不知道是何時被「調包」又換回來的，反而更讓蕭凜困惑。

　　見蕭凜不語，許耀霖以為蕭凜還在醉，便語帶關心的問：「妳還好嗎？要不要喝杯水？」

　　蕭凜這才回神，連忙搖頭扯出一笑。

　　「不，我沒事，只是睡了一下，別這麼擔心。」

　　「可是……」

　　許耀霖顯然不很相信蕭凜沒事，在思考幾秒後，便又說道：「不如我們先回家吧？下次我不會再帶妳來這種地方了，今天真的很抱歉。」

　　「咦……不……我並不……」

　　「我們走吧！」

　　不等蕭凜說完，許耀霖立刻抓住她的上臂，不由分說便拉著她往ＰＵＢ門口走。

　　「耀霖？」

　　看到許耀霖那在燈光下顯得特別陰晴不定的臉，蕭凜只覺得他似乎在生氣。

　　「裡面很吵，所以我們出去再說！」

　　許耀霖見前方人多，乾脆手往下滑至蕭凜的腰摟著，好護著她前進，這讓蕭凜臉微微一紅，乾脆也不再開口省得尷尬。

　　好不容易兩人擠出ＰＵＢ，許耀霖快速放開蕭凜，隨即說道：「抱歉，下次真的不會再約在這了。」

　　「啊，其實不用介意啊，我是第一次來，感覺很新鮮呢。」

　　見許耀霖明顯還在介意自己喝醉的事，蕭凜也只好面露苦笑，實在不知該如何做才能讓他別在意。

　　「對不起，其實我也是因為怕尷尬，才會挑在這裡，我真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……」

　　果然，許耀霖依舊自責。

　　「是這樣啊？可是，為什麼會覺得尷尬呢？」

　　蕭凜聽他這麼說，只覺得此刻情況更尷尬，可見約在ＰＵＢ不會讓人比較不尷尬。

　　「這個嘛……」許耀霖摸摸鼻頭，目光悄然飄開，「等下次見面再說吧。」

　　蕭凜只好喔了一聲，一邊等家裡司機來接她，一邊和許耀霖閒聊國中休學後彼此的經歷。

　　好不容易等到司機開車來接，在坐進車裡後，蕭凜連忙搖下車窗，對還站在車外的許耀霖說：「今晚真是謝謝你了！其實今天真的很好玩，是我酒量不好而已，你可別因為這樣就討厭我哦。」

　　「這該是我要說的話吧？讓女士醉倒在ＰＵＢ可有失我的騎士精神。」許耀霖乾脆自己挖苦自己一句，然後從自己皮夾中拿出一張名片遞給蕭凜，「這上頭有我的電話，有事可以打電話給我。」

　　「好。」蕭凜輕輕點了頭，心裡卻不是很確定自己會不會打這隻電話。

　　待車子遠離那家ＰＵＢ，蕭凜便又想起了今晚看到與聽到的一切。

　　『我只想讓她從這場夢中醒來，更不想看她成為青鳥的餌食。』

　　──所以這一切，都只是個巨大的夢境嗎？包括我現在擁有的這一切，都只是個夢？

　　──誰能來回答我這些問題呢？

　　蕭凜略感無奈的閉上眼，卻不是想睡，而是想藉著無邊無際的黑暗，讓自己能更加冷靜去思索。

　　說實話，菲特與永生者兩人簡直是由謎團構成的故事人物，遇上他們的經歷若是說出去，恐怕還會被人送去精神病院，可是她就是不相信與這兩人邂逅的事會是一場夢。

　　可是，如果不是一場夢，那她又該如何面對那些被「扭曲」的「故事」呢？

　　或許，當人長大後，幼時相信的童話就會全數破滅吧？而破滅後的真相，便是一個接著一個的黑暗……

　　一想到這，蕭凜立刻下意識的捏緊手中名片。想想這名片的主人，明明都過如此多年了，但他那溫暖的笑容就像亙古不變的存在，依舊是那麼耀眼。

　　蕭凜長長呼出一口氣，就在這時，前頭司機也恰好提醒她說已經到家了。

　　緩緩睜開眼，蕭凜向替自己開車門的司機道謝，然後站在夜幕之下仰望自己的「家」。

　　今晚的月泛著暈黃的光，灑落在眼前華宅時，竟有種說不出的詭譎感，活像是另類的黑色童話中才有的城堡。

　　而在這座城堡中被束縛著的，又會是什麼樣的人呢？

　　蕭凜眨了眨眼，唇邊不禁泛起一抹苦笑，心想自己實在是想太多了，大概是被今晚做的「夢」影響了吧？

　　搖搖頭，蕭凜終究還是邁開腳步走向這已生活多年的家，才剛進入家門，一向盡忠職守的管家早已候在一旁許久。

　　「二小姐，歡迎回來。」

　　面對管家如此恭敬的迎接，蕭凜依舊覺得有些不習慣，只好快速岔開話題問：「柳叔，客人走了嗎？」

　　蕭凜還記得，今天尹麗華之所以沒陪自己去ＰＵＢ，就是因為齊少華突然來訪。如今沒見到理應會衝出來追問自己「約會」感想與過程的尹麗華，反而讓蕭凜感到有些奇怪。

　　「客人還沒離開，老爺吩咐等您回來就讓您去起居室見客呢。」

　　管家看似恭謹的垂首，語末卻帶點詭異的微揚。

　　「嗯？齊先生還沒走嗎？所以現在爸爸和麗華也還在招待齊先生？」

　　蕭凜自然也發現到管家的口氣有些奇怪，卻又不知原因。

　　「不……大小姐正在房間裡休息，目前齊先生是由老爺作陪。」

　　管家眉頭似乎顫了顫，終究還是以公事公辦的口吻回答蕭凜的問題。

　　這下蕭凜也暗感詫異了，畢竟依尹麗華的個性，怎麼可能願意獨自一人回房，不陪在齊少華身邊呢？

　　「為什麼？」蕭凜終究忍不住問了。

　　「因為大小姐身體突然不適。」

　　管家很快的回答，卻讓蕭凜驚噫了一聲，畢竟在她今日出門見許耀霖前，尹麗華可還是活潑亂跳的呢。

　　「總之，還請二小姐儘快到起居室，大小姐有下人照顧，所以請別擔心。另外……」管家唇一抿，像是有些遲疑，過了一會才又開口，「也請二小姐近日別去打擾大小姐，讓大小姐好好休養幾日吧。」

　　「難道麗華病得很重？」

　　蕭凜更加驚愕了。

　　但是管家並沒有打算多說，反而轉身徑自朝起居室方向走去，顯然在暗示這個話題就到此為止。

　　──柳叔在說謊！

　　一瞬間，蕭凜心底立刻浮現這個念頭。

　　長久以來，尹家上下對她的不友善對待讓她對人心很敏感，尤其擅長觀察他人舉止。也因為如此，才讓她輕易發現管家的異常。但是，她實在想不透管家要對她說謊的理由。

　　思索間，她已在管家的帶領下來到起居室門口。管家替她打開了門，不留給蕭凜回頭的餘地，於是她只能抱著滿肚子的疑問，走進這間起居室。

　　「小凜，妳總算回來了嗎？快來和少華打聲招呼吧！」

　　身後的門才被關上而已，尹唯龍的聲音便率先響起。蕭凜一看，果然起居室裡只有尹唯龍和齊少華二人而已，尹麗華很難得不在。

　　「齊先生晚安。」

　　蕭凜輕點了下頭，心下卻有些排斥靠近他。本打算打過招呼後便尋個藉口離開，偏生尹唯龍竟開口說道：「小凜，來坐下吧，我們正好談到妳的事。」

　　我的事？

　　蕭凜有些不樂意的坐到沙發上，當然，她還刻意挑了離齊少華比較遠的位置。

　　「小凜，妳覺得少華如何？」

　　屁股都還沒坐熱，尹唯龍就先拋出這莫名其妙的問題。

　　「齊先生如何？」蕭凜先愣了下才回答：「我和齊先生不熟，所以很難回答這個問題……」

　　「所以說，小凜對我沒惡感，是吧？」

　　唐突的，齊少華突然開口這麼問，而那聲小凜叫得蕭凜立刻起了惡寒。

　　但是她也不好承認，其實她並不喜歡齊少華……

　　「呃……嗯……」

　　蕭凜猶豫的應了一聲。

　　她不懂為何齊少華突然叫自己叫得這麼親密，異於平日「蕭小姐」這種略帶距離感的稱呼。這讓她覺得很不妥，可又不明白究竟是哪裡不妥，只好將目光放在尹唯龍身上，期望他能給個解答。

　　「尹叔叔，看起來，似乎也沒什麼好猶豫的了吧？」

　　齊少華同樣將目光投向尹唯龍，那似笑非笑的神情像是在暗示些什麼。

　　尹唯龍眉頭微蹙，不知道是不是錯覺，蕭凜總覺得他看起來似乎變得很蒼老無力，渾不似平日看似強人的他。

　　「唉……再考慮一陣子吧，畢竟麗華也是我的女兒啊……」

　　末了，尹唯龍一聲長嘆，卻是說出讓蕭凜摸不著頭緒的話來。

　　「既是如此，就請尹叔叔再考慮幾日。時間晚了，少華就先告辭。」

　　與尹唯龍相比，齊少華倒是笑得從容，頗有勝卷在握之感，就不知他是「勝」了什麼了。

　　然後，齊少華起身，回首對蕭凜一笑，眸中卻帶有說不清、道不明的複雜意味。

　　「我很期待。」

　　留下這意味不明的話後，齊少華在管家與尹唯龍的陪同下瀟灑離去，獨留蕭凜在起居室思考這句話的意思。

　　──究竟，他是在期待什麼呢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