幸好,琳娜的急救速度很快,成功的將伊娜從死神手中搶回,否則不待昊烈斯戰死,她便會先死於失血過多。
當然,這也是因為伊娜早已告知過她,自己想要做什麼、希望她能幫什麼,所以琳娜才能事先準備好在伊娜施術過後所需的急救物品。
在伊娜倒下的那夜裡,琳娜很即時的在伊娜的禱辭結束後,便拿著醫療用具衝至祭台上。
止血、消毒、縫合傷口、上藥、包紮,琳娜嫻熟的完成所有救護動作,那觸目驚心的傷口便安然隱藏於雪白繃帶下,只有白色長裙被伊娜之血斑駁的染紅,宛如紅花綻放的刺繡,可以證明施術者所付出的代價。
等施救完,伊娜雖然臉色依舊蒼白,沒有絲毫將轉醒的跡象,但是短淺的呼吸已趨於平緩。雖然後續還有其他事情要注意,可很明顯的,她已經脫離最危險的時候。
琳娜抹去額角上的汗,再全身脫力的吁出一口氣。
「這種事……這種事別再叫我做一次了……」
琳娜對還昏迷不醒的伊娜喃喃抱怨,也不管她是否能聽見。
望著躺在地上的伊娜,琳娜只感到力竭。現在的她實在是沒體力再將伊娜送回房間,瞧月已西斜,也許很快的就會天亮。
不知道昊烈斯今晚會不會發現姊姊不在房裡……
琳娜皺起眉如此想著,但是她對這種情況也無可奈何,畢竟伊娜事前就要求過她要幫她保密了。
望著血水之上的琳娜花,琳娜苦悶的嘆了口氣。一旁則是染血的匕首,琳娜很輕易的就能認出原主是誰。
她露出苦笑,彎下腰拾起差點殺死自己姊姊的匕首。一掀紗簾,便走到環繞這遺跡的水流旁。
看著匕首上的血跡因清水沖刷而再無痕跡,琳娜將匕首拿至眼前。藉著劍身看到天上的星塵,也望見自己現在的模樣。
她那及膝的黑色秀髮在身後被她挽起,卻因方才的忙碌而顯得有點凌亂。臉上深紫的雙眸一如夜色,卻莫名給人一種嬌媚的感覺。除了臉龐與伊娜相似以外,髮色與瞳色與伊娜卻是天差地遠,光是氣質就不太像是一母所出的姊妹。
曾經在很小的時候,琳娜也曾羨慕過小時候就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姊姊,不時扯動母親的手,問母親為何自己沒有姊姊那亮麗如蜜般的褐色長髮,以及湛藍如同璀璨藍鑽般的雙眼。
當時母親的回答是什麼,早已隨著時間的長河、伴著母親的病逝,而變得模糊被她遺忘了。但她卻還記得母親當時與姊姊相同的水藍雙眸有著濃厚哀傷,望著自己,微笑輕摸自己的頭,安撫她羨意。
……沒錯!
自小,琳娜望著姊姊的眼神便是羨慕的、欽佩的!
伊娜的笑顏總是柔美的,像是會散發出光芒一般。那雙頰上嬌美的紅暈,總是恰如其分的讓伊娜顯得可愛。但她一投手、一舉足,又帶著溫柔沉穩的長姊氣質。
每當伊娜在神殿學習告一段落回來,她總會牽著心愛妹妹的手,教她辨識那一草一木,告訴她自己這段日子又學到什麼,迫不及待地與妹妹分享。
有時,伊娜會輕輕的哼著歌,連琳娜都會陶醉,有如酒醉般感到醺醺然。就算母親不幸病逝,她也只是含悲的微笑,堅強的將母親埋葬。
……然後呢?
回想到這,琳娜才想到,她從未見過伊娜落淚,但是自從母親去世,她也沒再聽過伊娜那清亮柔美的歌聲響起。
想了很久很久,想了許多許多的事,琳娜也只能幽幽的嘆了口氣,心裡想著,或許這就代表自己還不夠瞭解自己的姊姊吧?
許多理所當然的事,在不經意間悄悄在變化,不復以往了。
折返伊娜身邊,琳娜安靜的將匕首收入鞘,然後將之安放在伊娜的胸上。
「我羨慕妳、嫉妒妳,但是妳是我唯一的姊姊,我最愛的姊姊……」
輕輕的,她低語。
斗大的淚自她頰邊落下,一點一滴的在伊娜頰邊濺開、碎裂。冰冷的淚讓伊娜終於幽幽轉醒,疑惑又心疼的望著無聲唾泣著的琳娜。
「怎麼哭了?對不起……我讓妳擔心了吧……」伊娜雖然還是感到有點虛弱,卻還是起了身,伸手想將妹妹的淚拭去。
聽到伊娜依舊溫柔的語氣,看到她滿臉毫無虛假的擔憂與歉意。琳娜終於嚶嚀一聲,伏在伊娜懷裡安心的放聲大哭。
「對不起……我不該拿母親的事來責怪妳的!」琳娜痛哭的哽咽道。
「琳娜……」伊娜聞言,嘴角上揚起美好的微笑弧度。
她很想輕拍琳娜的頭、很想抱住琳娜,但是她才剛從鬼門關前走一遭回來,身體渾身無力,無法以行動來安撫琳娜。所以她只好決定讓琳娜一次哭個夠,畢竟有的時候,淚水會是打開心結的鑰匙。
原本皎潔的月光,伴隨著月的落下,逐漸的黯淡。但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,只是為了迎來最燦爛的陽光。
伊娜不禁想起,那個在她最難過的時刻,帶給她溫暖的男人。
若是沒有那個男人的話,她真的有辦法忍住失去母親的悲傷,堅強的維持笑容,支持同樣痛苦的妹妹繼續走下去嗎?
一定,是辦不到的吧?
就如同月亮的光是來自太陽般,她的力量也只會是那個男人給予的。所以,她選擇捨命去守護他,畢竟少了他,她就再也無法發光了。
所以……
「琳娜,別哭,是我對不起妳。」伊娜虛弱的開口,「我知道妳一定很不安,對不起,讓妳擔心了。對於母親……我也很抱歉,我的力量不足以救她。」
琳娜用力搖頭,然後抹去淚,起身問道:「姊姊,妳還能走嗎?要不要我扶妳回房間?」
「只好麻煩妳了……」伊娜苦笑,「我現在還是沒什麼力氣,不過,今晚我不方便回房,我怕昊烈斯會來找我,會被發現我的情況。」
「那妳今晚就先睡在我房間吧。」琳娜伸手扶起伊娜,勉強對她一笑,「我也好久沒和姊姊一起睡了呢。」
伊娜聞言,也不禁輕笑了一聲,然後在琳娜的幫助下站穩。
「琳娜,明天也得拜託妳,幫我把一朵琳娜花交給昊烈斯了。」回頭一望還放在原地的水盆與花,伊娜又道。
「我明白,安心吧。」琳娜無奈的嘆口氣,向姊姊保證。
只是琳娜卻不知道,她這個承諾,卻是未來災難與悔恨的開始。
更正:
之前公開過的25回,因為劇情不小心錯置了,所以先刪去,在此向讀者說聲抱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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