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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「無論如何,雖然無法讓諸位帶走真言,但是讓各位看一眼卻是可以的。」

  王再度開口,卻道出令人摸不著頭緒的話來。

  不能帶走,卻能看?這又是什麼道理?難道就不怕他們知道真言在哪後,大鬧一場趁亂帶走嗎?而且這種做法,簡直就像是博物館、美術館似的。

  「為什麼?」艾菲只能愣愣這麼問。

  「這一點,想必這位小姐會更清楚,不是嗎?。」

  王微微轉頭,目光落至祭的臉上,令艾菲下意識的也望向她,卻發現她的俏臉轉白,唇顫抖著,似在害怕、又似震驚。

  她為何會有這種表現?王又為何會知道她的名字?事實上從頭到尾他們都沒向王介紹過自己不是嗎?

  「我……」

  她囁嚅著,卻沒將話說完,似有什麼難言之隱。

  「過去的犧牲,我並非不知情。」

  王又再開口,這一次,語氣卻帶有憐憫。

  這下子,祭的身子一晃,看起來頗有將崩潰的味道,駭得艾菲連忙靠近扶住她的肩,低問:「怎麼了?」

  祭搖頭不答,可就算抬眸朝王望去,王似乎亦無打算再說下去。這讓艾菲不免感到有些煩躁,就算他的確是很不瞭解這個女人好了,但是這種奇怪的、被單獨排斥在外的感覺,卻讓他莫名其妙的心焦。

  或許,是因為這讓他想起了不告而別的菲妮塔對他的不信任吧?若是真相信他能找齊真言,那菲妮塔又何必單獨離去?

  一思及此,艾菲不禁沈下臉,感到萬分不快。

  「所以,便讓諸位觀看真正的真言,興許能不必再犧牲,可好?」

  王問,但也分明不給眾人拒絕的權力。

  艾菲雖心情不佳,但也不好不答,本想先開口應下,待確定最後一個真言果真在此後再尋機求得,卻沒想到祭竟搶在他之前求道:「王,請讓我們先考慮一陣子。」

  「是嗎?」詢問委婉遭拒,王倒也沒動氣,只回道:「那我讓人先帶諸位去休息,諸位停留於綠之境時,亦歡迎四處行走。只有一點要注意,若是走出綠之境範圍,千年內便無法再進入。」

  「我們明白,先在此謝過王的招待。」祭頷首,算是應了王的情。

  王淡淡一笑,突然頂上花冠微光一閃,方才領他們過來的引路人便再次出現在艾菲等人面前。

  「帶客人去休息,若客人有需求便儘量滿足吧。」王向引路人吩咐道。

  引路人點頭應是,而王又接著對艾菲等人道:「若是有了決定,隨時都能來告訴我。」

  「謝謝您。」

  艾菲知道王已經對他們很寬容了,反正方才與守門者的那一鬥早已讓他感到疲憊,而且祭現下看起來狀況又不是很好,不如就先休息一晚再做決定。

  重新坐上伊賽特的背,引路人又帶他們橫渡湖水,回到岸邊後,才聽他問:「諸位喜歡哪處景色?」

  沒想到引路人會這麼問,艾菲在一愣後,只能回答:「綠之境處處是美景,令人難以選擇。」

  「是嗎?那便挑此處吧。」

  卻見引路人把手一揚,他們周遭的植物便突然瘋狂的往上生長,幾乎只是眨了三次眼的時間罷了,眾人已身處於完全由植物構成的屋子裡,甚至任何傢俱皆一應俱全。

  艾菲愣住了,可祭和伊賽特似乎一點都不驚訝。只見伊賽特自顧自的在應該是客廳的地板上趴下,眼一閉就沉沉睡去,也不知道是不是太累。至於祭則是自己往一扇門摸去,打開門,走進去,立刻就關上門,根本不理會艾菲。

  「那麼,若有任何需求,請喚我一聲。」

  引路人這麼說完,立刻化作一道流光飛至窗邊,轉瞬就變成窗檯上花瓶中的一朵花。

  艾菲一拍額,決定還是別那麼大驚小怪,反正過去的他,又或者該說是「她」,也不是什麼正常貨色。大概是今天聽到太多令他驚奇的秘聞,才讓他對非人生物的接受程度降低了吧?

  嘆口氣,艾菲決定先熟悉一下環境,將除了祭已進入的房間之外的其他空間全巡了一遍,卻發現這竟然是間有臥室、有廚房、有客廳、有洗手間、有浴室的屋子,只要不去管這棟房子完全是由花草樹木構成,其實真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。

  既然一間房間讓祭佔了,艾菲只好進入另一間房間,反正裡頭床舖被子一應俱全,既然王好客,又看似不排斥言靈者,便打算好好休息一下……當然,長年以來的習慣不會讓他睡太熟的。

  只可惜,似乎就連想閉眼小瞇一會兒,都是件奢侈的事……

  「客人。」

  引路人的聲音乍現,驚得艾菲立刻從床上跳起來。

  轉頭望去,卻見那引路人不知是在何時走進房間,面無表情的問:「王希望能與客人私下談話,不知客人現下是否方便?」

  就算真的不方便,也沒人敢拒絕一個王吧?艾菲忍不住這麼想。

  「但是,是要我游過去見王嗎?」

  艾菲可還記得世界樹,又或者該說王的位置可是在湖中央的小島上,他又不會飛,王還指名要私下見他,可見他是無法拜託伊賽特帶他飛過去了。

  「不必勞煩客人。」

  突然地,那引路人的聲音一變,竟換成了王的聲音。

  艾菲不免驚訝,心裡搞不懂現在在和他說話的人,究竟是王呢?還是引路人呢?

  或許是明白他心中困惑,「引路人」自己主動開口,道:「我暫時借了一下他的身體。」

  這下話雖然沒講得太明,但艾菲已然知道,如今和自己說話的人,是「王」。話雖如此,但「引路人」依舊是面無表情,顯然就算內在換成了「王」,身體特徵也不會變。

  「請問,是有什麼話不能讓我的同伴聽嗎?」艾菲沒有多想,只小心翼翼的這麼問。

  能夠讓王不惜紆尊降貴,親自來找他說的話,應該不會是什麼小事吧?

  「是關於無法將真言交給諸位的原因,還有另外一個真正的真言的下落。」

  「什麼?什麼叫『真正的真言』?難道真言還會有假的嗎?」

  王突然語出驚人的說出讓艾菲絕對無法平靜面對的話來,連聲音都轉為高亢。畢竟若是真言會有假的,那麼過去他辛苦找到的真言,難道會是白費力氣找到的假貨嗎?

  「請別擔心,真言是不可能會有假的,只是,未必會是母神賜下的真言。」

  王的語氣依舊平靜,但艾菲卻很難沉得住氣。

  「這是什麼意思?」他問,手心卻緊張得出了冷汗。

  王在沉默一會後,才語氣略顯悵然的道:「在月琴上,有條真言是犧牲了一條性命換來的。雖然我不知道『他們』是如何做到的,但是他們大約是打算犧牲七條性命來換得真言的齊全,好將母神喚醒吧?」

  「犧牲……性命?難道『他們』殺了人?」

  聞言,艾菲竟自行想像出某種可怕的獻祭畫面,也或許是因為以前的「她」過得太血腥慘烈了吧?所以雖然他不知道王口中的「他們」是指哪些人,但也忍不住往壞的方面想。

  但是,王卻語氣變得更加沉重,解釋道:「不,他們並沒有殺人,事實上他們是自願犧牲自己……」

  這下艾菲反而啞口,不知道是該可憐那些犧牲者,還是該敬佩他們。

  不等他深思那些人會願意犧牲自己的理由,王再拋出最後一個最讓艾菲震驚的話來。

  「而且,如果你們再不找到最後一個真言的話,下一個要被犧牲的,就會是祭。」

  「什……什麼?這怎麼可能?」

  艾菲完全不敢相信王說的這番話,偏偏王的口氣聽起來非常認真,讓他就算想反駁或是不相信也沒辦法。

  更何況,他真的瞭解祭了嗎?

  事實上,就算他和祭同行了快一年,也從來沒有多理解她半分,只把她當成是……要照顧的對象?

  「若是不信亦無妨,但是,我守護的兩個真言,其中之一已與世界樹融合,如今世界樹已賴此真言而活。」

  王沉沉嘆了口氣,再道出另一個重點。

  「所以您才不願將真言交給我們?但若是有兩個真言,為何您不肯說出您還有另一個真言?」

  艾菲勉強壓下因祭可能會死而湧上的驚疑,在思索片刻後,終究是提出了質疑。

  「這是因為,我想將真言交給可信任的言靈者,而非其他人或生物。」

  雖然引路人的表情沒變,但不知是否是心理作用,艾菲總覺得「王」在笑。

  「而且,若是能將另一個真言交給你們,或許祭就不必犧牲自己,就算少了一個真言,喚醒母神的機會也大些。」

  艾菲沉默。

  雖然他知道喚醒母神的辦法,就是在母神沈睡的地方彈奏月琴,以真言唱出能喚醒祂的歌。但是他就算得到了所有真言,也不會「唱」,更不會「彈奏」。而且這個問題,就連尼諾也說明不出個所以然來,這或許是因為他不是負責喚醒母神之人。

  所以,如果多了一個「真正的真言」,機會真的會比較大嗎?若是所有真言能夠聚齊,那機會不是會更大嗎?

  「那麼,與世界樹融合的真言難道無法再脫離?」

  正因為想讓真言齊全,所以艾菲追問了。更何況就算祭給他惹過再多麻煩,艾菲也不希望讓她犧牲。

  「可以,但也不行。」

  王給了他極為矛盾的回答。

  「若是想知道原因,等你休息過後,我再回答你吧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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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子非蝶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2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