♡蝶舞藍月♡

　　光，漸漸散了……

　　我聞到了青草的味道、野花的香氣，感受到風的吹撫、空氣的沁涼，聽見了樹葉沙沙作響、還有某種生物細微的振翅聲。

　　這裡，是哪裡？

　　本來隱藏於光之中的輪廓逐漸變得清晰起來。

　　碧綠的草地，高大的樹木，湛藍的湖面……

　　一瞬間，我以為我回到了我朝思暮想的「家」，因而讓淚水迷了視線。尤其那讓我日夜思念的白色身影不在，反倒令我更加悲痛。

　　……月華，我好想你！

　　光霧終於完全散去。

　　綠地、湖光，在看清所有事物之後，一切景物都如此討喜，卻反而讓我更感失落。

　　淚水終於無法控制的滑落了。

　　我站在湖邊，安靜的將這些年來的思念與害怕全數宣洩。

　　尋找真言那麼多年，我其實一直不敢去想，若是我找不齊真言，若是我無法再喚醒艾尼爾，那我該怎麼辦才好？

　　哭了許久，直到我覺得自己快乾枯而亡了，我才終於收了淚，俯身掬一把湖水喝了一口。

　　那入口清甜的水似乎帶有療癒人心的效果，不知道為什麼，我竟覺得心情平復許多。

　　我又再掬把水洗去臉上淚痕，這才起身面對站在我身後的奇特生物──聖靈。

　　「妳還好嗎？」

　　其中一名離我最靠近的聖靈開口問了。

　　「呃……抱歉讓你們看笑話了，已經沒事了。」

　　我不禁感到害羞，只好偷偷轉移目光至腳邊的野花上。

　　事實上牠們很早就出現了，我也早已藉著水中倒影發現牠們的存在，但是我只顧著哭，牠們又很……體貼？所以拖到現在才能面對面交談。

　　「那麼，可以請教妳一件事嗎？」或許是因為確定了我的心情已經平復，所以那聖靈本來還算溫柔的語氣立刻轉為嚴肅，「妳，應該是人類吧？」

　　「大概……算是吧……」我苦笑回答。

　　只要不去管我能夠化出翅膀飛行的事實的話，其實我應該算是人類沒錯。

　　「那麼，妳是怎麼來到聖島的？」

　　那問話的聖靈雙眸更顯凌厲，帶有種排外的意味，很顯然我的存在並不受聖靈的歡迎。

　　我很認真的想了一下，終於開口回答：「是命運的指引，讓我來到此處喚醒母神，於是我跟著流星指引的道路走，便來了。」

　　其實我並沒有隨口胡謅理由，畢竟我的確是聽到了某種聲音在指引我，告訴我該怎麼來到這裡。但是這個回答卻讓我面前的聖靈們變得騷動不安，或許是因為牠們根本沒想到會聽到這個回答吧？

　　「別開玩笑了！」其中一個聖靈喊：「人類根本無法踏足聖島，更不可能有辦法喚醒母神！」

　　「為什麼不可能呢？不是只有言靈者能喚醒母神嗎？而我，正好是真正的言靈者唷！恐怕我比在場諸位還有可能能喚醒母神吧？」

　　我微微一笑，這麼說道。

　　這番話立刻讓聖靈們陷入爭論當中。

　　牠們並沒有迴避我，讓我能將牠們的討論聽得一清二楚。牠們吵著不該讓人類踏上聖島，「尼加爾德」就是個教訓，又說人類言靈者是害母神沈睡的元兇，不該相信我，最後還提到月琴被人類騙走了。

　　看來月華借走月琴後遲遲不歸還，讓聖靈們很生氣啊？

　　很明顯的，這群聖靈並不信任人類……

　　不知等了多久，那一開始就開口和我說話的聖靈才轉過頭對我說：「妳知道喚醒母神需要付出什麼代價嗎？而且月琴此刻並不在聖島上，就算妳真的能喚醒母神，少了月琴亦是無用。」

　　「月琴嗎？」聽到這，我只是堅定說道：「月琴會回來的，我的孩子會親自將完整的月琴帶到這來。」

　　這話似乎讓牠感到訝異，因而睜大了眼。安靜許久，那聖靈才回過神，說道：「但是我們已經有『祭』了，不需要由其他言靈者喚醒母神。」

　　……祭嗎？

　　不知道為什麼，我又想起了那在我來到此處前，見到的奇特聖靈。

　　眼前的聖靈皆是純白身軀、金色雙眸，可尼諾偏偏是火紅身軀、火紅雙眸，至於方才擦身而過的聖靈亦與眼前聖靈不同，擁有墨黑的身軀。

　　或許，那黑色聖靈便是牠們口中的祭？

　　可是無論如何，我都不能就此打退堂鼓，因為我需要月華在我身邊，而月華亦需要我讓他甦醒過來！

　　「請讓我代替牠成為祭！」我大聲的說。

　　「孩子，妳真的知道妳這個要求會帶來什麼後果嗎？」那聖靈明顯又震驚了，「若是成為祭卻無法成功喚醒母神的話，可能會讓靈魂永遠消逝，連轉生的機會都沒有啊！」

　　這聽起來的確是很嚴重，但是若我無法喚醒母神，月華就會醒不過來，而我也會將月華忘記。既然如此，能不能轉生有關係嗎？畢竟就算我的靈魂還能轉生，轉生後的靈魂也會將月華忘了，甚至還未必能再遇到轉生後的月華。

　　──既然如此，還不如讓我拿自己的靈魂做賭注！

　　「請讓我成為祭！」我再次堅定說道。

　　一時間，眾聖靈皆陷入沉默，似乎是在考慮是否要答應我。

　　我並沒有表現出著急的模樣，也沒再試圖開口請求，反正就算牠們不同意，我也會繼續賴在這裡，直到完成我該做的事為止。

　　尼諾的託付、洛威克的期望，與我的心願……這些都是我必須留在這裡的理由！

　　良久，我才終於等到那疑似地位最高的聖靈開口。

　　「好吧，就讓妳試一次。」

　　「族長？」

　　「請三思啊，族長！」

　　聽到那隻聖靈開口，其他聖靈竟你一言我一句的勸起牠來。聽牠們的話語，想來這隻聖靈正是牠們的族長吧？

　　卻聽族長淡淡開口道：「安靜！此事我心已決，就這樣吧！」

　　「可是族長……」

　　還有聖靈想勸，可是族長卻立刻打斷了牠的話，反問：「言靈，是否是母神賜予人類的？」

　　靜默。

　　沒有聖靈回答，但是我知道答案是肯定的。

　　只聽族長又道：「身為聖靈的我們，真的能夠順利以言靈喚醒母神嗎？長久以來的失敗，難道無法讓你們思考這個問題嗎？我們，真的能成為『言靈者』嗎？」

　　又是一陣冗長靜默，顯然其他聖靈都被族長說動了。

　　「所以，人類。」見同族無人再說話，族長又將頭轉向我，說道：「我只給妳一次機會嚐試。」

　　「感謝妳給我這個機會。」

　　我彎下腰，誠心誠意的向牠道謝。

　　──如今，就只需要等待艾菲帶著月琴前來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