豔夏。
那烈日於朗朗晴天灑落金光,透過濃密葉隙,於地面映出一地光與影的細碎,透出幾許晦暗。
這是片茂林。
或者該說,這是近十年來才突然出現的茂密森林。
沒有人知道這片森林是怎麼冒出來的,但傳言裡,於林深處有座城鎮遺址存在。
更有人說,裡頭住著魔女,要人們千萬別靠近這座森林!
但是,終究還是有人會不信邪的闖入。
「沃爾夫,等等我嘛!」
倏地,一聲叫喊乍響,將林中蟲鳥驚起,引起不小騷動。
只見樹間突然竄出一個小小身影,那靈巧迅捷的行動幾乎可比擬松鼠,但那的確是個人,而且是個男孩。
「維克,是你動作太慢了!」
那孩子語氣略顯不耐煩,但終究是停了下來,轉身等同伴跟上。
「我……我只是……」
又一個男孩走來,只是他走得踉蹌,顯然是累得很。
「好啦,別再說了,先坐著休息一下吧,反正魔女也不是那麼好找的!」
隨意擺擺手,名叫沃爾夫的男孩開口讓維克先休息,自己卻不斷掃視周圍,並在附近走來走去,看起來像在尋找什麼。當然,方才的對談中不難得知,他想找的正是「魔女」,只不知他為何想找惡名昭彰的魔女。
相比之下較為脆弱的維克目光也跟沃爾夫轉,一臉神經質的模樣足以讓人發現他的緊張害怕。
「沃爾夫……」
在緩過氣後,維克低聲喚了同伴。
「怎?」
沃爾夫漫應,卻顯然根本就不把維克的呼喚放在心上。
「那個……我們……真的要找……魔女……嗎?」
吞吞吐吐的,維克在講到魔女二字時,音量還下意識的低上許多,似乎很害怕「魔女」真的會出現。
但沃爾夫似乎完全不怕魔女,反而還哈哈數聲,道:「這是當然的!」
「可是……可是魔女是邪惡的!」
顫著聲,維克這麼說。
沃爾夫卻是不信邪,在不屑的撇撇嘴後,又揚高聲音說:「那些小鬼說的話你都信啊?要是魔女真的是邪惡的,早就跑出來吃了你啦!」
話說完,他還故意裝得一臉兇狠的模樣,抬手作勢要往維克抓去好嚇嚇他。
不料,從兩人頭頂卻傳下一陣泠然笑聲!
「嘻,會好吃嗎?」
這乍響的人聲倒真是嚇著了兩個孩子,連本該是最為膽大的沃爾夫,都忍不住要抖個幾下,至於維克早已經怕得縮起身子,雙手抱頭完全不敢往上看。
下意識的,沃爾夫從自己褲袋裡抽出心愛的彈弓,心下卻惴惴,不確定彈弓對「魔女」是否有用。雖然方才他嘴上嚷著說不怕魔女,魔女不可能是邪惡的,但森林外頭的人都那麼說,事到臨頭他反而沒個底了。
小心翼翼的,他緩緩抬頭,看向那聲音來源處。見到的,卻是穿著豔紅帶帽披肩,坐在樹枝上晃著雙腳,笑得一臉天真燦爛的妙齡少女!
這是魔女嗎?看起來不像啊?魔女不都該穿得一身黑,又老又醜又駝嗎?
沃爾夫忍不住在心裡這麼懷疑,但小手還是舉起了彈弓,緊張兮兮的問:「妳是魔女嗎?」
「魔女?」少女一臉好奇的歪著頭,問:「這是誰的名字?」
「這才不是名字!」沃爾夫聞言差點昏倒,倒被少女這聽似無知的話語給弄散了懼意。
「那麼,魔女是什麼東西?」少女追問。
「魔女不是東西,是人!」
沃爾夫送她個白眼,彈弓倒是收了起來,因為他總覺得這名少女不會是魔女。
「是人?那是誰?」
少女笑嘻嘻的問,顯然她的好奇心並不容易打發。
「那是……呃……就是那個……反正就不是東西就是了,問那麼多做什麼?」
說到最後,沃爾夫反而感到有些羞惱,不知該作何解釋。
幸好,少女並沒有生氣,反而可愛的吐了吐舌,雙手一撐,突然就往下一躍。
沃爾夫和終於有膽子抬頭的維克見狀,不免都驚呼出聲,因為少女本來坐著的樹幹距離地面好歹有四、五個成人高的高度,姑且不論她是怎麼爬上去的,光是從那樣的高度跳下,就連常人都難免要斷根骨頭。
可少女落得迅速,卻跳得輕盈萬分,落地無聲,端得是姿態優雅。
「嗯?你們怎麼了?」
少女輕理微亂髮絲,在見到兩個男孩傻愣的模樣後,忍不住笑出聲來。
「呃……妳……這樣跳下來,沒事?」
首先回過神的沃爾夫一臉驚奇,瞧那少女站得好好的,像是方才只是站在原地輕跳一下罷了。
「事?會有什麼事?」少女呵呵笑問。
這下沃爾夫可崇拜了。試想,在他身邊哪有誰有辦法從那麼高的地方跳下,居然還不會受傷的?小孩總是容易為了一點小事崇拜人,更何況少女這一跳可不算什麼小事啊!
「大姊姊,妳真厲害,妳肯定比任何騎士都還要厲害!」沃爾夫蹦蹦跳跳的繞著少女轉,一邊喊著,「大姊姊,妳一定可以打敗魔女吧?」
「魔女?難道是什麼危險人物嗎?像狼像虎像毒蜂那樣可怕?」
少女歪著頭問,可這一問,又讓沃爾夫腦袋打結了。
「這……大概……吧?」
猶豫了會沃爾夫才答。
「哇!那太有趣了,我正好可以來試試新把戲!欸欸,魔女在哪呢?快告訴我吧!」
少女聞言倒是顯得興奮,捉住沃爾夫的手猛搖,怕是若沃爾夫答不出來,她就不放手了。
可惜,他是真的答不出來。
「我不知道,只知道她住在這座森林裡……」少女的手力出乎意料的大,讓沃爾夫神情變得有些扭曲,「我們也正在找魔女。」
「哦?你們為什麼要找魔女呢?難道魔女會吃了你們?剛才你說魔女會吃了他,是真的嗎?他可以吃嗎?」
少女好奇了,在放開沃爾夫後又接連拋出問題,白皙玉指則改為指向站在一旁的維克。
「呃……這……」
沒料到少女居然會把沃爾夫嚇人的玩笑話當真,維克只能畏畏縮縮的往後退,偏生少女居然還不斷逼近,駭得維克只好朝沃爾夫投去求救的一瞥。
可是,他的同伴卻在一旁涼涼說道:「是啊,他很好吃唷,你要不要咬一口看看?」
「沃爾夫!」
維克慌張開口,但少女卻真的做出認真考慮的表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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